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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转眼之间,一月已过。

    外头下人欢天喜地布置着院子,挂上红灯笼,贴上对子,准备迎接除夕。

    容钰倚在榻上看账册,到了年关,他手底下的许多田庄和铺子,都送来账本要他查验。他一开始看不懂,不过花了半天时间研究账册和古人的记录习惯,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账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。杨氏出身皇商,从小学习经商之道,对于管理分配人员一项很有手段,留给他的人也都是可用之才。

    倘若原主不作死,顺顺利利、大富大贵地过完这一辈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。

    可惜就算是容钰如今穿来了,也是照样作死。哪怕熟知剧情,可以趋利避害、逢凶化吉,他也通通没有兴趣。

    逆天改命多累啊,不如躺着看看戏,混吃等死。

    容钰现在看账册也纯属是因为无聊打发时间而已。

    墨书从外间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盘子,喜气洋洋地说:“公子,金月庄的吴管事刚送来了一箱柑橘,您尝尝。”

    在古代的冬天想吃一点新鲜蔬果可是十分不易,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很少见。

    容钰拿了一个剥开,橘子皮的汁液渗出来,顿时沾染白皙指尖。

    墨书忙道:“我来吧,您别弄脏了手。”

    容钰摇头,“你自己吃。”

    他剥得仔细,连桔子瓣上的筋络也要摘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墨书看看自己剥的,只好塞进嘴里,又惊喜地睁大眼睛,“哥儿,这橘子好甜呢!”

    容钰笑笑。

    墨书一边吃橘子一边说话,“方才我出去,看见朝晖堂的人又来了,好在让我拦住了,别以为我不知道,那小丫头手里拿的是药,准是来给楚檀送的。”

    墨书满脸困惑,“这个月都来四五次了,又是送药又是送郎中的,真不知道二公子对咱们院里的一个小厮那么关心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楚檀知道了吗?”

    “知道啊,依照您的吩咐,每一次朝晖堂的人来,都告诉他。也跟他说了,二公子体恤爱护他,若他想走就放他过去。可他偏不走呢。而且楚檀还说身体马上好了,随时可以来当差。”

    墨书不解,“哥儿,你说二公子为什么这么看重楚檀啊,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?”

    容钰往嘴里送一瓣橘子,慢条斯理地咀嚼着,“可能是长得好看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,这倒是真的,楚檀这张脸确实是不错,难不成二公子看上了他?”墨书说到一半,想起什么似的,猛地立刻转过头拍马屁,“不过楚檀比起哥儿可就差远了,我长这么大,还没见过比哥儿还俊俏的男子!”

    容钰勾唇,“你说得不错。”

    墨书笑嘻嘻的,还以为自己拍对了马屁,殊不知容钰肯定的是他前半句话。

    容玥的确是看上了楚檀。

    但却不应该是现在。

    容钰十分疑惑,按照书中剧情,此刻容玥对楚檀示好,不过也就是出于善心,略微出手帮助一二而已,因此也在楚檀心中留下了一个善良温柔的白月光形象。

    两人的感情发展多半来自于后半部分的强取豪夺。而且还是卫京檀强取豪夺容玥,企图独占主角受。

    可绝不是现在这样,容玥如此主动,几次三番地来碧影榭,送药送郎中,甚至有两次还亲自来过问一个下人的病情。

    这不是有点太殷勤了?

    “对了哥儿,明儿就是除夕了,我娘让我问问,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,好给您提前预备着,免得明日商铺关门,出去买不着。”

    墨书的话打断了容钰的思绪。

    他咀嚼着口中的橘子,太甜了,这阵子吃的菜也都很清淡无味,还真想吃点重口味的食物。

    他道:“卤菜吧。”

    墨书立刻回应,“好嘞,我这就让人去买食轩斋的酱牛肉和桶子鸡。”

    容钰摇头,墨书说的这两样,原主都吃过,也是这京都颇有名声的招牌卤菜了。但记忆中的味道可很一般,比他前世吃过的辣卤鸭货可差远了。

    他让墨书拿来笔墨纸砚,沉吟片刻,在纸上写上几行字。

    墨书拿起来一看,都是些药材。

    “你按照上面的方子去买,拿给厨房的师傅,让他按照剂量调制卤汁。”

    容钰看过太多的杂书、视频、纪录片,曾就在一本美食书籍上,见过这一纸方子,他又依着自己对于中药药性的理解,做了一些改良,想来是不会差的。

    墨书虽然有些惊讶和不解,但他一向视公子说的话为真理,小心地揣好纸页,就亲自出门采买了。

    墨书走后,容钰继续伏案写字,他此刻兴致盎然,文思泉涌,前世学过的知识疯狂地在脑中重组排列。他蘸墨挥毫,下笔飞快,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张纸。

    除了一些他想吃的食物制作方法,还有肥皂的制作方法、布料的印染,甚至精盐的提纯、金属的冶炼……

    衣食住行各有涉猎,随便拿出去一个都够整个大周朝震三震,此刻却被奋笔疾书的容钰写完了,随意团成纸团扔在桌子上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门口悄悄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。

    一进来就扑倒在容钰面前,哀声啜泣,好不可怜。

    “公子,绿萼知道错了,求公子原谅奴婢吧。”

    这人正是被容钰冷落了一个月的绿萼,她这个月过得实在不好,没了公子的宠爱,又被分配去做一些洒扫浆洗的粗活累活,人都瘦了一大圈。

    “哦?”容钰被打断了也不恼,他此刻正处于兴奋状态,脾气十分温和。

    他饶有兴致地问,“那你说说,你错在哪?”